且歌

软心布朗尼。

【四季与你‖祺鑫】今夜重庆有雪

【四季与你】联文——0131.且歌 4:16

上一棒老师:@與霖./

下一棒老师:@情人岛岛主 




*非典型警匪

*OOC预警,请勿上升真人

 

 


重庆这两年都没下雪吧?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丁程鑫正靠着仓库生锈的破铁门抽烟,刘耀文蹲在他脚边,两根手指间夹着半根烟,咕嘟得正快活。

“重庆不下雪有撒稀奇,下雪了才要稀奇一哈吧。”

丁程鑫咬着滤嘴轻嗤一声,扭身大喇喇地回仓库去了。刘耀文赶紧扔了剩下的半根烟,跟着他哥往里走。

“虎哥最近怎么没过来?”丁程鑫弹了一指头烟灰,扒拉着微信琢磨晚上的好去处。刘耀文在给相好儿回微信,闻言头也不抬:“你最近都在家里养伤,哪里晓得现在风声多紧。听说是上头刚换了一个,抓得正是严的时候,还带了个卧底来嘞,但是也没人见过,不晓得是真的还是胡说。”

丁程鑫啊了一声,抽完最后一口把烟屁股扔地上顺便踩一脚,招呼着周围几个看场子的兄弟喝酒。

结果一瓶酒还没见底,大铁门倒是先被砸得哗啦啦响。本来喧嚷吵闹的破旧厂房里立刻像鸭子被掐了脖儿,安静得好似按了暂停键。

坐在旁边的几个人都扭头看向丁程鑫,他眯了眯一双漂亮的眼,一条腿支在长椅上,下颌微扬示意对面的人去招呼。

刘耀文从酒桌上跳下来,扬声问是谁。外边沉默了一瞬,随后一道清亮的声音回复:“警察扫街,突击检查,开门。”

厂子里立刻瓮声一片,两个老赌鬼在赌桌上划拉一把就想逃,被同桌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丁程鑫撂下手里的酒瓶跳下桌,一边打眼色示意手底下的人干活儿一边高声回复。

“稍等啊警官,钥匙找不着了,这就来了。”

刘耀文绕到后门扒门缝瞅一眼气得牙疼,外面隐约可见清一色的黑色制服,这隐蔽的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漏出去了,现在想逃都没处去。他苦着一张脸回到丁程鑫身边摇了摇头,丁程鑫多少有些意外。虽然刚听刘耀文说最近严打,倒是没想到连那么隐蔽的后门都被端了。

事已至此,丁程鑫干脆几步接过钥匙,还挺从容地把门打开了。

先进来的是阳光,把门前那一片地界照得刺眼,再往上就是刚刚应声的人,一身制服穿得板正,身形修长嘴角带笑,一打个照面还后退了一步,探头往仓库里瞥了一眼,又把视线落回丁程鑫面无表情的脸上。

“丁程鑫是吧?走一趟吧。”



最后当然没怎么样。虎哥好歹是条地头蛇。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丁程鑫这伙儿人又一口咬死凑局玩两把,死活不承认聚众赌博,关了二十四小时以后盘靓条顺的小警帽亲自打开了拘留室的大门。

临走前丁程鑫掸了掸衣摆并不存在的灰尘,捏着小警帽儿的名牌一字一顿地读。

“1212号,马、嘉、祺。”

那人掀起清凌凌地一双眼,笑容得体谦和,隐约还看得见虎牙齿尖。他点点头,单眼皮在眼尾压出细微的褶,声音温润:“很高兴认识你,期待下次见面。”

刘耀文在后面嘘声震天,出了警局大门还在喋喋不休地吐槽小警帽脑子不正常,谁会期待跟他下次见面。殊不知旁边手插口袋一声不吭的丁老大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在琢磨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没想到下次见面就是三天后,来得非常快不说,还在两个人的意料之外。

马嘉祺照常扣着警帽和同事去巡街,年关将近,犯罪率直线上升。同事劝他不用太拼,他也只是笑着摇摇头,他向来肯吃苦,即便是在基层也兢兢业业毫不偷懒。

“抢劫啊!”巡了两条半的街,马嘉祺的脚步被迫一顿,然后迅速回身往出事的方向去。和他一起的同事气得一跺脚,只好拎着警棍也追过去。

这片辖区里包括一片城中村,说是城中村,其实就是几条相邻的街组成的贫民窑。住在这里的人三教九流干什么的都有,向来是事件频发区,以前这个片区的警察巡街基本默认略过这里。偏偏马嘉祺是个认死理的人,他倒是一丝不苟,该干的活儿半分不少干。就像这宗抢劫,既然是发生在这里,换作是他的同事听见呼救脚跟都不一定顿一下,只有他傻乎乎地扭头去处理。

绕过半条逼仄狭窄的胡同视野豁然开朗,宽阔却尘土飞扬的大街上一人在前面跑一人在后面追,街道两旁的住户路人纷纷驻足观看,要么高高挂起要么冷漠麻木。马嘉祺骤然看到这副景象脚步都是一慢。

他回头看向你追我赶的两个人,光看背影前面的男人四十上下,穿得还算体面。后面追的男人宽肩窄腰发丝飞舞,很年轻蓬勃的模样,隐约还有些眼熟。马嘉祺来不及细想,拔腿又追,就在此刻异变突生——追在后面的人一脚踏在街边巨石上腾空而起,长腿直勾勾踹向距离不足一米的男人。

那四十上下的男人被自后一脚踹得四仰八叉趴在地上,抢来的包打了几个滚落在不远处。马嘉祺一个箭步飞奔过去,膝头抵着男人后腰给他拷上银手镯。

同事和快跑断气的女失主姗姗来迟,马嘉祺把男人牢牢摁在地上才回头去看刚刚见义勇为的年轻人。

入目一张见之不忘的漂亮脸蛋,四目相对,丁程鑫眉峰一挑,对着小警帽吹了声口哨。

“呦,1212号,这么快又见面了。”



马嘉祺也没想到这位见义勇为的三好青年竟然是他前两天才亲手抓过的丁程鑫,两个人视线一对上倒都挺自然,谁也没觉得尴尬。

同事安抚好女失主便招呼马嘉祺带上抢劫的哥们儿收工,丁程鑫受邀回去录口供,优哉游哉跟在后面,上警车的动作比跨上他自己那辆二手自行车还利索。

折腾一通又是个把小时,等丁程鑫踏出警局大门天都黑了。

冬天昼短,街道两旁的路灯亮起来,行道树也光秃秃。丁程鑫扭头往接待大厅里看了一眼,隐约瞧见还算熟悉的一张脸便迅速转过头,双手交叠支在下巴前摩擦生热。他仰着头将视线虚虚落在对面亮着灯光的居民楼,有一下没一下的跺脚默数。

五、四、三、二、一。

“还好你没走,今天多谢你帮忙,我请你吃个饭吧。”

丁程鑫故作讶异地扭头,对上马嘉祺含笑的一双眼。他啊了一声,眨巴眨巴那双漂亮的眼睛,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呢,鞋跟却已经先一步下了台阶。

重庆最多的就是火锅店,从街这头到那头,整条街都弥漫着辛辣的香气。两个人隔着火锅蒸腾出的白雾和香气对着吃涮肉,没人说话,气氛却挺和谐。

吃了个八分饱丁程鑫先慢了下来,他探头瞅了眼马嘉祺的麻酱蘸料碗撇嘴,嘲笑对方竟然不能吃辣。小警帽也不恼,慢条斯理地从白汤里夹出羊肉片摁进蘸料里,不紧不慢地解释。

“我不是重庆人,我是河南人,之前一直在北京。”

“我知道啊,以前没见过你。”丁程鑫扔了一筷子贡菜在辣椒翻滚的红汤里,回答得状似无意。

马嘉祺夹起那片羊肉放进嘴里,咀嚼的动作也赏心悦目。他略一颔首笑眯眯地接上:“我调过来第一天就听说过你了,前几天巡街没见过你,没想到你——”他话音一顿,又不着痕迹地继续道:“长得好不说,还是三好市民。”

丁程鑫嗤了一声,吊儿郎当地倚靠在椅背上去捞红汤里的肉片:“我前几天病了,躺家里养伤来着。你第一天听你的同事说起我的时候也是这么夸我的?”

那当然不是,但马嘉祺不说,他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吃完火锅马嘉祺说要送丁程鑫回家,后者偏头半眯着眼睛看他,左半边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问马嘉祺是不是在泡妹。小警帽丝毫不见尴尬,摇摇头笑得温和。

“你家那片晚上不太安全,我送你回去比较放心。”

丁程鑫忍不住笑,肩膀一抖一抖:“阿Sir,那条路我走了快二十年了,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去。反倒是你——”他话音一停,身体陡然向前凑近,和马嘉祺的脸仅隔了五根手指的距离。后者下意识退后一步,然后听见他说:“那里晚上不适合警察出入,小马警官还是早点回家吧。”

马嘉祺站在香气扑鼻的火锅店门口,看着丁程鑫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拐角。他抬头看了眼漆黑天幕,忍不住想,重庆的冬天怎么都不下雪。



整个警局的人都知道,新来的马警官和城中村的丁程鑫结梁子了。只要城中村那片一有点风吹草动,第一个动的肯定是小马警官,比领奖金还积极。

可惜他又是出警又是突击地查了这么多次,最多就是把人带回来坐二十四小时,还得好茶好烟的供着,二十四小时一过再亲自把人送出大门。有时候赶上马嘉祺下班或者手头上没事儿,丁程鑫还能蹭他顿饭,从路边摊到小饭馆皆有涉猎,不过半个月,马嘉祺的脸都肉眼可见地圆了不少。

其实马嘉祺早就查过丁程鑫的底细了,这人确实没什么案底,资料上倒是干干净净,最多有个斗殴打架之类无伤大雅的小问题。遥想当初刚调来的时候警局的老人跟他描述的丁程鑫:“那小子跟个狼崽子似的,逞凶斗狠见谁咬谁,催高利贷的时候剁人手指头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要不是陈虎把他当亲弟弟一样护着,早进去八百回了!”

丁程鑫逞凶斗狠催高利贷剁手指头马嘉祺都没见过,倒是见义勇为给老人孕妇让座带迷路的小朋友找妈妈让他撞上几回。有时候马嘉祺都忍不住怀疑,这人该不会是未卜先知他会出现在哪里,提前布置好场景就等他一到就演给他看的吧!怎么和同事形容的那个人南辕北辙差距如此之大。

除夕前夕马嘉祺轮值,他坐在办公桌前掰着手指头数有几天没见过丁程鑫了。快一周而已,其实并不算多长时间。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本来更多的就是偶然性,亲人尚且不一定能每天见面,更遑论他们连朋友这个称谓都有待商榷。

马嘉祺无聊的抱着手机连连看,和他一起值班的同事困得两眼模糊,半躺在椅子上睡觉。他戳了两个方块,屏幕上的爆炸特效便烟花似的炸开,紧接着通知栏跳了一下微信图标。马嘉祺陡然心脏一颤,下意识就下拉通知栏点了进去。

是母亲发来的消息,询问他明天是否轮值。他回了微信,将后脑枕在办公椅背上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不是丁程鑫,他竟然有些失望,这应该吗?

马嘉祺想着想着突然一抖,有些事情遮掩在迷雾下,但其实轻轻一拨便清晰明了。他不敢细想,随手点开屏幕上的APP准备刷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微博刷了没三条,同事被电话铃声从睡梦中惊醒,他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然后又瞬间起身,用肩膀和下巴夹着手机开始套羽绒服外套,一边摆手招呼马嘉祺干活儿。

“什么事?”马嘉祺摁灭手机屏也起身穿外套。

同事啧了一声摇了摇头:“城中村,恶性斗殴,居民报的警,说是都趴下好几个了。这些混蛋,都过年了还不能安生两天。欸!嘉祺你别急啊,慢点儿!”

马嘉祺顾不上同事,羽绒服拉链都没拉,一把推开了办公室大门。



马嘉祺到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丁程鑫。一只手拎着棍子一只手捂着肚子,嘴角在淌血,脸上也挂了彩,看起来受伤不轻,有点同事最开始给他描述的样子了。

他状态不太好,但是围着他的人看起来更惨一点,地上也歪七扭八地躺了六七个。看到丁程鑫还好端端地站着马嘉祺松了口气,他边脱羽绒服边思考,现在是该先亮明身份秉公执法,还是先帮丁程鑫把围着他的这几个人解决。

好在他没犹豫上三秒钟,就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他的制服,惊呼起,鸟兽散。就连在地上躺着的都互相搀扶着一溜烟儿地逃了。

马嘉祺只纠结了一瞬间,末了还是选择去查看丁程鑫的情况。对方看到他颇有些意外,但肩膀还是放松下来,咧嘴笑的时候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同事赶到的时候就剩马嘉祺和丁程鑫两个人,他自然不会抓丁程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马马虎虎地过去了。马嘉祺和同事打了招呼,扶着丁程鑫要去医院,丁程鑫摆摆手,说我家就在前面,都是小伤,不用去医院。

两个人就着巷口昏暗的灯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丁程鑫家。

还算宽敞的两层小楼,收拾得挺干净,生活气息不算很浓厚。马嘉祺把丁程鑫扶到破旧的老沙发上坐下,起身去厨房给他倒水。出来时丁程鑫正掀着衣摆往淤青的小腹上擦药,薄薄一层腹肌上青紫了一大片,疼得丁程鑫龇牙咧嘴。

马嘉祺把水放在丁程鑫面前的茶几上,沉默地接过他手里的碘酒和棉签,小心细致地给他一点点清理涂药。

“没什么事儿。”丁程鑫安慰他:“皮外伤,看着吓人。”

马嘉祺掀起那双总是显得薄情地眼睛看他,直把他看得举手投降,认输似地笑起来,扯了扯马嘉祺的衣袖,低声哄他:“好了好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第一时间找警察哥哥好不好?”

马嘉祺还想板着脸唬他,但终究没忍住,唇线抿了抿,虎牙齿尖露出来,只能无奈地皱着眉头问是怎么回事。

“要钱的。”丁程鑫扬颌灌了半杯水,神色平静,一低头发现马嘉祺还在直勾勾地盯着他,只好又继续解释:“我爸生前好赌,借了不少钱,他死了,这些人自然就只能和我讨债了。”

“你那个虎哥不是很护着你?”马嘉祺吹了吹涂了大片药水的部位,拧上瓶盖。

“虎哥又不是二十四小时跟我在一块儿。”丁程鑫被激得瑟缩一下,啧了一声接着道:“再说了,他们不是本地的,虎哥也不太顾得过来。之前经常有这种事,虎哥已经帮过我很多回了。”

马嘉祺抬眸看向丁程鑫的眼睛,半天没转开视线。丁程鑫被他看得不自在,眼神乱飘着要起来。马嘉祺指尖一动,身体快过脑子,先一步扣住了对方手腕。丁程鑫被这一遭搞懵了,眨巴着眼睛半天没说话。马嘉祺也不说话,两个人对视了半晌,末了,马嘉祺认命似地轻叹一声,抬手抚上了丁程鑫带伤的嘴角。

也对。喜欢可能是迸发于瞬间的事,接受也不必漫长的挣扎。



丁程鑫从小在这片城中村长大,江城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似乎都和这里没关系。小时候虽然过得穷但父母也算恩爱还算是幸福,结果规划到了这一片戛然而止,周围的村子倒是都动了,唯独这地方被遗漏下来。父母吵架的理由听起来颇有些离谱,年幼的丁程鑫从他们频繁的交锋中捕捉到了原因,无非就是当初选址不好,如今高楼补贴赔偿款一无所有,只能守着这方破院子过日子,怪谁谁也说不好。

眼见曾经一起搬砖下地过苦日子的兄弟都喝酒吃肉富裕起来,丁父先捱不住了。最开始只是借酒消愁,慢慢又开始去赌,等赌完了本就微薄的家底又变成了家暴,再然后变卖借贷,家徒四壁。

丁母不堪忍受,在一个初春的早上坐进了黑色小轿车,临走之前她泪流满面地抱着丁程鑫一遍遍地说对不起,但关车门的动作还是很决绝。丁程鑫先是想,也好,起码以后受苦的人少了一个,还是世间跟他最亲近的人。可后来车开走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跟在后面追,直到他被凹凸不平地石板路绊倒在地,再抬头发现那辆黑色的小轿车早已经没了影子。

那年他十四岁,还在读初中。母亲走后丁父像是幡然醒悟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去赌,又变成了从前那个温和老实关心儿子的好父亲。丁程鑫过了两年虽然清苦却颇为平静的日子,考上了一所不错的高中,成绩也很好。结果好景不长,高二那年丁父故态复萌,丁程鑫的日子便愈发难过起来。最开始他想还是要好好读书,出人头地,最好能带着丁父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开始。可惜丁父没等到那一天,他也没有。

丁父的尸体是在一个清晨从一口枯井里被人拉上来的,说是喝多了酒失足掉了进去,头朝下一命呜呼。

丁程鑫本来以为他会哭,结果他一滴眼泪都没掉。母亲早已经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就像从没出现过,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来。丁程鑫一个人操持完丁父的后事,从此一个人开始过日子。

他磕磕绊绊读完了高中,还考了一个二本大学,刘耀文劝他去读大学,他也看着录取通知书犹豫了一整个假期,最后还是把那本红色小册子放进了柜子最上边,两只脚踏进了虎哥家的大门。

他曾以为他会恨透了命运不公,恨赌桌上的每一个赌徒,恨高利贷也恨那些三天两头拿着棍子油漆出现在家门口的打手小混混。

后来他发现他恨的不是命运,不是赌场,不是借贷,也不是任何人。他其实只是平等地恨着父亲和母亲——这个世界上本该和他最亲密的两个人。

“仅此而已。”

丁程鑫说完这句话掐了燃到底的烟,然后又熟练地点了一支。他把那支烟叼在嘴里却没吸,扬头看着泼墨的夜空出神。

马嘉祺背靠着栏杆看他,看丁程鑫半隐在烟雾后略有些失真的脸,然后也转头去看没什么星星的夜空。

两个人在丁程鑫家二楼破旧的小阳台上谁也不出声。冷风呼啸而过,烟头闪烁星点火红的光,马嘉祺转过头,伸手从丁程鑫唇边捏了剩下的半支烟咬在嘴里,沉默着吸完了最后一口。



马嘉祺没回他租的小公寓。

趿拉着丁程鑫的拖鞋吹头发的时候他有些矛盾,这样留下来到底是对是错。但人都已经快要爬上丁程鑫的床了,这会儿后悔也不现实。

丁家没有客房,马嘉祺自然也不会去睡丁父的房间。等他吹完头发回房间,丁程鑫已经靠在床头打游戏了。见他进来丁程鑫往右边挪了下身体,将左边大半边床铺让出来,自顾自和队友在游戏麦里交流。

马嘉祺没再矫情,上床后扯好被子也半靠在枕头上玩手机。

过了十几分钟丁程鑫放下手机扭头问他:“睡觉?”

马嘉祺利落点头,也跟着将手机放到床头充电,钻进被窝调整好姿势闭眼睛。

床头灯一关整个房间漆黑一片,城中村本就鲜有路灯,窗帘拉得又严实,说是伸手不见五指毫不夸张。

身侧丁程鑫的呼吸规律,轻的几乎听不见,马嘉祺有些认床,在黑暗中瞪着眼酝酿睡意。又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迷迷糊糊,略微翻个身侧对着丁程鑫。

“马嘉祺?”丁程鑫好像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很正式的叫他,马嘉祺半梦半醒间想着,下意识嗯了一声,但是对方又不说话了。他记挂着丁程鑫叫他,睡意散了些,又接着问道:“怎么了?”

他没得到回答。丁程鑫在黑暗中沉默了三秒钟,然后翻了个身,欺身吻了上来。

马嘉祺怔了一瞬,随即不甘示弱地迎上去。

两个人像是在打架,男人粗重的呼吸声纠缠交错,被窝盖不住一室火热。床柱被震得嘎吱作响,丁程鑫在黑暗中扬颌,十根手指在马嘉祺后背抓出长长的印痕。



除夕。

刘耀文给丁程鑫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急得他顶着严寒一路小跑着往丁家去寻人。走到一半他接到丁程鑫的视频电话,刘耀文松了口气停下来接听电话,然后发现他丁哥之所以没接他的电话,单纯是因为还没醒罢了。

刘耀文放了心,也不急着去丁家了,他放慢脚步絮絮叨叨跟丁程鑫抱怨。

“不是我说嗷鑫哥,我又不晓得你是撒情况,多少给我讲一哈你今儿不来,我都不会像这个样子着急忙慌往你那儿去。”

丁程鑫在屏幕里半闭着眼睛顶着鸡窝似的头发点头,刘耀文眼尖,一眼瞄到丁程鑫锁骨位置一块红红的痕迹,不待他细看,丁程鑫被子一扯就又要睡过去。刘耀文来不及细想,赶紧接上今天的主要目的。

“哥,我妈喊你今晚过去过年!”

“阿程,是谁?”

视频里出现了第三个声音,刘耀文头发都要炸起来,只觉得这声音虽然透着慵懒地困意,却莫名熟悉。下一秒视频中的丁程鑫胸口搭上一条手臂,紧接着出现了一张他做梦也不敢想的脸。

“小警帽儿?!”刘耀文瞠目结舌,脱口而出。

屏幕里的男人点点头,甚至好脾气地笑了笑,他安抚似地拍了拍丁程鑫,接过手机道:“替我和丁儿谢谢阿姨的好意,不过今天我们俩打算在家过年,就不去打扰了。”

刘耀文机械地点头,整个人愣在原地,连手机屏幕什么时候黑下去的都不知道。他看着屏幕里自己目瞪口呆地一张脸,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

小丑气恼地啧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方向去了。



河南人过年吃饺子,重庆人过年吃汤圆,为年夜饭到底是吃饺子还是吃汤圆马嘉祺和丁程鑫争辩了三十秒,最后决定两种食物都备上。

晚上两个人守着春晚准备年夜饭,老电视里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喜庆。电视外丁程鑫趁马嘉祺不注意在他脸上抹了三道面粉,被后者摁在老沙发上亲得嘴唇红肿,也和电视里相得益彰地喜庆。

吃过年夜饭两个人爬上二楼的小阳台放烟花。重庆严禁烟花爆竹,但城中村属于三不管地带,只是每年也很少有贫民窟里的人花几十一百的放烟花。马嘉祺买了两捆仙女棒,和丁程鑫顶着寒风点燃引线,烟火爆开一瞬间的绚烂,映亮了丁程鑫笑弯的眉眼。

毕竟是个在编制的,马嘉祺也没买什么爆竹鞭炮,只买了一扎烟花。

他去院子里摆烟火,丁程鑫去找引香。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雪来,马嘉祺讶异的仰头去看,正好有片雪落在他眉心,触感微凉。

“阿程快出来,下雪了!”

“什么?下雪了?”丁程鑫急忙拿着引香和火机从屋里跑出来,一脚落在庭院里伸手试图去接。

马嘉祺接过东西去点烟火,然后和丁程鑫并肩站在院子里仰头看向夜空。

焰火升空发出一声尖锐呼啸,下一瞬在夜空中爆开,红的黄的绿的粉的映亮了夜空,裹着细雪扑簌簌地落下来。

丁程鑫吸了吸鼻子,握紧马嘉祺的手。

“马嘉祺,新年快乐。”他说。

马嘉祺转身和他拥抱,下巴搁在丁程鑫肩膀上,也笑着道:“新年快乐,丁程鑫小朋友。”

新年快乐,新年要来到,旧的就忘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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