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歌

拿云（15/横清/监狱强强）

*横清AU，监狱强强
*OOC预警，请勿上升真人

Chapter 15

睁眼看到鎏金天花板时，程以清的脑子还有些混乱。他窝在被窝里沉默了三秒钟，意识才逐渐回笼。

 

这里不是肖河监狱，而是向横的老巢，独属于他的，另一座监狱。接下来无论日子多难熬，他都要在这里活下去。

 

洗漱过后他才晃晃悠悠地出了房门，一楼大厅很安静，一眼看过去只有两个佣人在默默打扫。老管家从大门外进来，一抬头正好见他在楼梯口踌躇，于是上前去招呼他下楼吃饭。

 

“向横呢？”程以清把面前精致小碟子小碗往餐桌中间推了推，捏着勺子柄喝粥。

 

老管家指挥着两个佣人把汤煲里一直煨着的鸡汤盛了小半碗出来送到程以清面前，然后才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少爷去哪儿了，一大早就带着小五出门了，大概是去忙公事了。”

 

小五是方景曜，昨晚只有他和向横一起回来，今天再一起出去，也很正常。程以清点了点头没做声，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从小骨瓷碟里夹小菜，心思却已经飘远了。

 

他从来不是甘心受制于人的人，更何况他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极致糟糕。本以为向横带他回来是要报复他折辱他，可这人除了把他关在这座大房子里，其他什么都没做。是因为觉得他已经是笼中之鸟不成威胁了，还是……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

 

程以清草草结束了用餐，也不想回房间，干脆出了大门去看那个小花园。

 

这小花园由老管家和一名花匠打理，各类花花草草相得益彰，把小花园装点得十分漂亮。程以清在一丛欧洲木绣球前停了脚步，他盯着层层叠叠的花瓣出神，指尖拢在袖口里收紧又放松。

 

当下他的情况着实是有些骑虎难下，向前，他不可能真的转投向横。后退，他又已经被警方认定为因贿赂而叛逃的叛徒，如果贸贸然出现，结果未必如他所愿。更何况，他现在想出这个院门都是一种奢望。不必细探，他就知道几步开外的那两个人必定是紧盯着他不许他越线一步，连试的必要都没有。

 

到底要怎么办呢……

 

程以清无意识的抬手折了一支玫瑰，馥郁幽香因他离得近了不住往他鼻腔里窜，勾得程以清终于清醒了几分。

 

既然他出不去也退不下来，那就把水搅得更浑一点好了。

 

 

 

向横回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火烧云铺了小半边，太阳也落下去一半，向横就在这个时刻进了院门。

 

程以清站在房间窗前往楼下看，目送着向横径直走进大厅，消失在视线死角。紧接着安静的楼下便隐隐约约传来了声音——是向家的佣人在伺候向横换衣服用餐了。

 

他走到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见机行事的念头占了上风。

 

房间隔音效果其实不错，向家的佣人又向来训练有素，程以清扒着房门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晌，也没听见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时间不等人，他深吸口气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然后一把拉开了房门。

 

向家大厅里虽然人多，却并不如何嘈杂吵闹，程以清扶着楼梯扶手站在楼梯口，半眯着眼睛往下看。几个佣人从厨房端着菜品出来，再排着队送到餐厅，身影在墙角位置一转，就再看不见了。

 

程以清两根拇指交叠着蹭了蹭，眯着眼睛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半天才下楼去餐厅。

 

向横皇帝似的坐在餐桌前翻着几页东西，除了老管家指挥着几个女佣往桌子上摆菜，再没其他人在。程以清心里一动，下意识往向横手底下正翻着的那几页纸上看了几眼，可惜他离得太远，实在看不清。

 

于是他也不再巴巴的去看，拧着眉头低声咳嗽了一声。这一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如平地炸雷，向横始终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听见他的动静也只是慢条斯理的将那几页纸翻到背面扣在桌子上，然后才抬眼向他看过来。

 

似乎是没料到他会下来，向横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随即嘴角一歪笑出颗虎牙来。

 

“谁准你下来的？”

 

“怎么？我连下楼吃饭的自由都没有了？”程以清眉心拧得更紧，视线清清冷冷，钉在向横身上一动不动。

 

向横嘴角的笑意愈发讽刺起来，他眯了眯眼角冷笑一声，道：“你好像没搞清楚你现在的情况，你能自由地在这个家里转悠，已经是我莫大的恩赐了。”

 

“嗯，所以呢？”程以清眉梢一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你把我关在这里，我还得对你感恩戴德呗？”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着老管家的意思走到餐桌前，在向横对面坐下。

 

老管家从向老爷子发迹开始就跟着他，对向横跟亲爷爷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向横也一直很敬重他。这会儿显然是把两个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当同龄人斗嘴了，也不管俩人当下剑拔弩张的气氛，竟然招呼程以清过来吃饭。

 

向横的视线自老管家身上一扫而过，落回程以清脸上，舔了舔嘴角还是没吭声。

 

程以清有恃无恐，老神在在的由着佣人在他面前摆好碗筷茶匙，目光顺着向横的脸向下，不经意似的扫过还被他扣在手下的那几张纸，嗤笑一声。

 

一顿饭，竟也在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的情况下结束了。

 

吃过晚饭自然用不着程以清去管那些琐事，他弯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跟老管家聊了会儿天，把对方哄的连连大笑才心满意足地回了房间。

 

他在房间里待了两个多钟头，绕着房间转悠了好几圈不算，甚至拎着两个哑铃开始健身。没办法，他又没有手机玩儿，又没有什么事情做，只能把房间里的五十四寸液晶电视打开，随便找了个二流偶像剧当背景音，在他的房间里瞎转悠琢磨出路。

 

把房间里的健身器材都做了个遍以后电视剧也接近了尾声，程以清扭头看了一眼顺手摸遥控器按下开关键。他杵在门口想了想，还是开了门。

 

天色早已经黑透了，向家大宅里灯火通明。他趿拉着软底拖鞋下了楼梯，绕着不小的客厅走了一圈，然后脚步一拐，去了厨房。

 

佣人在准备水果，程以清探头往果盘里看了一眼，干脆直接凑过去开口：“姐姐，这个是给向横的吗？”

 

他人长得好，嘴甜又会讨巧，那与他年纪相仿的小女佣先是被他吓了一跳，结果一扭头和他对上视线，蹙起的眉头立刻便舒展了，耐性极好似的指了指流理台上的两份水果。

 

“这份是您的，这份是少爷的。”

 

程以清瞟了一眼那两盘没什么分别的果盘心思一动，他伸手将两盘果盘都端起来，歪头笑得人畜无害：“我也没什么事儿，这果盘我自己端上去吧，向横这盘我顺便给他送他房间。”

 

小女佣垂眸想了想，少爷并没有交代过不许程少爷接近他，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见程以清眨巴着一双漂亮眼睛期盼地看着她，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软毛拖鞋踩在楼梯上也没发出任何声音，他先把自己那盘果盘随手搁在门口，然后脚步不停地往向横房间去。

 

他们俩房间挨得近，程以清没走几步就到了门口，他本来打算先敲门，结果手还没抬起来，先听见门里隐约的说话声。这栋别墅隔音不错，他听不太清具体内容，但隐约还是听得出是向横在和别人说话。程以清捏着果盘的指尖一紧，心跳声陡然急促起来，他犹豫了两秒钟，还是探身凑过去，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瞬间，房间内的声音清晰了不少。

 

大概是对方说了什么，他贴上去的时候刚好听见向横的声音。

 

“不行，换个法子。”向横顿了顿又接道：“除了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你想不出其他法子吗？”

 

屋里沉默片刻，另外一道声线道：“老大，您心里也清楚，把程以清推上去吸引那群老家伙的注意力是最好的方法。我们想争取时间，就要放出足够的筹码不是吗？”

 

是林迪的声音。程以清皱了皱眉，心道能给向横出主意的，也确实只有林迪才行。可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林迪像物件儿一样说出来，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房间里又沉默下来。半晌，程以清几乎以为向横是默许了，他自嘲的笑了笑，就要起身敲门。结果刚动了一下，向横的声音便又响起来。

 

“我不同意。林迪，你应该知道，我带他回来，不是为了让他替我挡枪子儿的。”

 

程以清呼吸一窒，顿时连心跳都骤停了半拍。他被向横这句话炸昏了头，怔在原地连反应都忘了。许是向横这句话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他脚下一滑，抵在门上的手猛地向下，正好碰到了门把手，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

 

房间里的交谈声立刻停止了。

 

“谁？”

 

程以清被向横这声问话唤回些神智，他直起身垂眸深吸口气调整了下表情，然后若无其事地抬手敲了敲门。

 

“是我，送水果。”

 

房间里又安静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房门才被林迪从里边打开。

 

程以清端着一盘水果站在大敞的门口，半眯着眼打量桌子后抱臂坐着的向横。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胶着，一如程以清初到肖河监狱那天，一脚踏进他的地盘，歪着头对他弯起嘴角，说，当然要来，要来见你。

TBC